王桂芳‖忆初＂恋＂

文 / 王桂芳

同学发达了，他组织初中同学聚会。身在全国各地从事各行业的同学纷纷响应。一眨眼初中毕业二十年了，我们都从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，摇身一变成了大叔大妈，有的更是自毕业之后再无相见。对于这次聚会，大部分同学还是充满期待的。

说实话我倒不怎么感兴趣，同学聚会能聚出什么真感情来，无非是贫富悬殊的身份在看似亲亲密密的场合里的冰冷划分，一部分人得到了虚荣的满足，一部分人丧失了虚掩的自尊。聚完之后，基本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。当然其中还有一个不感兴趣的原因就是我不想见一个人。

曾经他是我苦苦暗恋的人。自我感觉他应该是我的初恋。

还是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，我就对他动了喜欢的心思。那个本该单纯的一如白纸的年纪，我竟有了稍显成熟的心理。现在想想也是感到奇怪，莫不是我的情窦开的过早吧！

那时我的成绩很好，老师让我收发作业，语文数学都是我一个人收的，这也算是很荣耀的事了。班里十几个人的字迹我都认识，发作业时根本不用看名字。我常常把他的作业本留到最后发，为的是让他追随我的身影久一点儿，我好在明知道的情况下给自己故意制造错觉，“他一直追着我看”。现在想想我还是为那时的自作聪明哑然失笑。

每当老师提问他的时候，我都替他着急，真想和他同桌，这样我就会小声告诉他了；他作业本上的错误一多我也会着急，真想叫过他来给他讲讲；有时他没来上学，又没请假，我就会猜测他的种种不来的情况，直到他出现才放下心来。而我对他的这些所有的关注，都是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继续着的。多年之后想起来，没有一点美好的感觉反而很心疼那个时候的自己。

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初二，当他一而再，再而三地更换着女朋友，我的暗恋他的那颗心终于渐渐枯萎，不再去想去看去关注了。可副作用还是有的，我为此而导致精力不集中，学习成绩再没有拔尖过。最后的结局是我考场失利只上了一所职业中专，他应征入伍，我们自此再无相见。

不过这份自我迷恋可能已根植内心深处了，这些不想见的岁月中，他竟然时常走进我的梦境。当然梦中我们还停留在上学的那个阶段，有时他默默地看着我，欲言又止的样子，有时我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。我们很少有语言交流，这其实很符合现实情况，那个时候我们就是这样的状态。

话题回到当前。经过几个热心同学的筹备，腊月底我们终于聚会了，除了几个居住外地的同学没有赶回来，我们一共来了三十四个人。同学们三五成群，互相寒暄着，倾诉着太多的感慨。他出现在几个男生中间，不仔细看甚至都认不出来，他周旋在那几个男生之间，高谈阔论时在阳光投射的光线中能轻松地看到他喷洒的唾沫星子。这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青春帅少年吗？后移的发际线前方是一个宽大的额头，微垂的脸颊带着世故的极为夸张的嬉笑，除了那双微垂着眼角的眼睛所释放出的熟悉的光芒之外，我几乎认不出他了。岁月是把杀猪刀啊，真是刀刀摧容颜。

他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我，我似乎发现他正停止交谈，是的，他慢慢地向我这边走过来。我的心顿时慌乱起来，强忍着怦怦的鹿跳，我抿起嘴角，抬起苹果肌，急速地给淡妆也掩不住的沙滩肤色脸一个暗示，雍容的贵妇笑在事先对着镜子练了几天之后还是很娴熟，这时候的我褪去内心的忐忑慌乱，立马换上一副安然自若，气定神闲的微笑脸。

"你好。"

"你好。"

两只手轻轻地握了握，我立刻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。那温暖就像穿行的热血顺着我的指尖上移，经过手背爬上手臂，再由肩胛处穿过右胸，最后抵达身体的柔软，并迅速与其血液融合，最后直游入大脑，我分明感觉到了那丝眩晕。

还是像曾经那样心动，时隔多年，那份冰冻的感情就像雪人遇到阳光似的在迅速溶解。重新萌动的情愫在这一刻又回到从前，伪装的淡定再也无法掩饰，接下来的谈话我单方面已变成了语无伦次。他聊完几句后又转身到同学之间去了，然后我们基本没有对视过。

看来还是我单方面的暗恋，他对我分明是没有一点感觉吧。

不过，此时我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交待，然后就萌生出告诉他自己“痴情历程”的决定。翻出刚加上的微信头像，我轻描淡写地陈述着。他说他不是没对我动过心思，只是那时候的他因为特殊的家庭情况导致自己很自卑，不敢想。他怪我没有告诉他我的想法，竟然让他错过了我这么优秀的女孩。哈！剧情有点儿狗血了！这也太他妈虐心了吧！

事实与我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，我执着着自己的暗恋，他自卑着自己的空想。他在我眼里天马行空，我在他眼里高不可攀。一切就这样拧巴着错过了，只是我真的是辜负了自己的青春，感觉好对不住自己啊。

他不是我心里的那个样子，我一直空对着一个虚构的人设认真地浪费了好几年的光阴，如果早知道是这样，我想他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走进我的心里。可我这算什么，到底算不算是一场早恋？但却没有人会被这份“痴情”打动，因为它的存在本来就是一场误会，误会中的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儿交集，有的只是说穿后残余的小小遗憾。或许这遗憾应该能给对方带去一点点安慰吧！

呵呵了！这样的"恋"情本来该多么美好，竟这样失掉了。我只想用四个字来为自己在黄金时段里经历的悲苦情感做个总结——————造化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