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月:请别叫我美女,我只是写感性又性感的诗
一个惯于给文字分行的人
分行是我的一种偷闲方式。偷得浮生半辈子闲。去年我写了一组诗《神偷十二帖》足以体现这一点。
分行也是我的一种病休方式。分行久了会成疾。最初,看见花,会试着用花语替它们分行;看见鸽子,会试着用鸽哨替它们分行;看见人,会试着用人心、人性替它们分行……分行日久,便会不断地尝试重新分行,譬如,以花语鸽哨替万物面前渐失人性的人分行……
分行是我与这个世界的沟通方式。有时,它是古代汉语——如月亮、水;有时它是最原始、最静默甚至是最粗糙的哑语,如褴褛的树皮、龟裂的河床……
分行也是我抵抗这个世界唯一的武器。一个人的武器是文字,这话多少有点气血不足,也颇具讽刺意味,仿佛在向这个金属石头水泥的世界宣称:我手无寸铁,但拳头多汁多肉,可按摩仙人掌,可怀柔刺猬……
最后,我还想说:分行也可能是我最终向这个世界妥协的方式。被诗歌 招安,躲进诗歌小巷成一统,不一定是诗歌肯提供给我的去处,但一定是我求之不得的归宿。(唐月)
唐月,作品见于《诗刊》《诗选刊》《扬子江》《星星》《飞天》等刊物,入选《内蒙古七十年诗选》等选本。
煮 妇 说
而我们腾出更多的双手来
接过新的旧的日子,毫无难度。
我是说,桃花已经笑裂了嘴
在墙体的某个敏感部位。
月影还困在蛛网里。
一张纸捆绑着两颗糖的甜蜜
以及江山牢不可破的腐朽。
我是说,我已无力推翻
这五十八公斤圈养的赘肉。
我需要炊烟一样袅袅的身段。
而插入体内的夜
太锋利,太僵硬,像一把刀
妥妥地回到了——刀鞘。
与 猫 书
请允许我以一只男猫的身份
给你写封情书,我的小袜子
第一句不写亲爱的,最后一句也不写吻你。
我们不需要演戏。我只用我39度的体温
在你滚圆的小腹上写:早安,晚安
把我一生的心安写进你危险的子宫。
写母亲,我孩子的母亲。
写孩子,你的孩子,也是我的孩子。
也写写我们,写晒太阳时
发生的最享受的事情。
许多词,已被人类用坏
我们所要做的就是:从所谓的天理那里
从所谓的主人那里,解救我们自己
与女儿书
一朵花总批评一枚果实太嫩
这是不是一个问题?
一朵花总拒绝上蝴蝶的当,上蜜蜂的当
这是不是又一个问题?
问题是花与果实都不觉得它们是问题。
那么,问题又来了:
花朵能不能不像花朵?果实能不能不像果实?
答案不唯一,就是没有答案。
爱不唯一,就是没有爱?
无 字 书
一座山突然间缓慢下来
必是怀了陡峭的心事。
它再也懒得换上春装
更无心,顺便拐走
人家的柴门犬吠、笔底炊烟。
它只潜心于一事
一丝不苟,从两鬓开始粉刷
谢顶的中年
直至把发际线上的夜一一涂白
小 葱 吟
你不在歇后语 里拌豆腐
清白无需表白。
也不在菜谱上煎鸡蛋
有谱不必摆谱。
你一直留守在
通向城市的村口
留守在一畦一畦的春天里
你无意诱惑每一个远行的人
这让诱惑,无法成为美好的罪证。
你和谁都搭——
阳光、流水、微风、月色
馒头、煎饼、莜面窝窝
落满蝴蝶的羊角辫
蜡染了草香的碎花袄
肥腻的岁月——那些滚圆的
男人和女人。
洗 春
猫在窗口叫它的春天。
从音色和音质上判断
它叫的不是对面楼里乔迁的小仓鼠
也不是隔壁的森林猫。
鸟在窗外叽喳它们的春天。
那么多多嘴的麻雀,它们嘴里的春天
其实比春天本身还要少
还要沉默——
永不被夸张的拟声词
打破的沉默。
一手掌灯,我在水池边洗刷我的春天。
几分油腻,几分烟熏火燎
被几分流水带走的几分惆怅
春天真脏啊
我要换一条更干净的河流
重新洗涤它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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