凑数

小 说

凑数

朱承业盯住驶过来的凯迪拉克，心里默念道：轧，轧，轧。我尻，又没轧到实线。

这已经是第二十三辆豪车。它们今天竟然统统一反常态，都规矩起来了。根据几年来的经验，价值五十万以上的车是不会这么讲究的，轧个线，违个章，都是家常便饭。

十二月份，交警分队给每人分配了30个违章指标、罚4500元的任务。按说，这不算高，一天抓一个，一辆平均罚款150元。完成任务的，按20%奖励个人900元。这种任务从来不是问题。今天怪了，仅剩下一个名额，已经是31日下午四点，偏偏不出违章车辆，让朱承业抓耳挠腮，几乎瞪出眼珠子。他双手合十：违章，违章，老天保佑快违章！

忽然，远处飞驰来一辆白色保时捷。朱承业一阵狂喜，不动眼珠瞅着它过来，心里默念着：轧轧轧，违违违！但是，保时捷眨眼顺利过去，朱承业沮丧地叹口气。难道九百元的奖励要泡汤？倒霉透顶！

和这个路口并列的有七条南北路，唯独这个路口没有专道拐弯的标示，一般车辆不注意，以为和其他路口一样，来到这里就提前拐弯，然后轧线。每年在这里能罚款十几万。因为这里往北拐两个路口是市人民医院，过往的陌生车辆较多，违章概率大。

已经五点了。整整过去五十辆车，一辆也没有毛病。没有毛病，这毛病可就大了。前几日在监控室里，朱承业主动加班，把这个路口一个月的录像细细过了一遍，累得眼睛都花了。他以为，剩下这么几个名额，到现场候着，一旦有鱼撞网，记住时间，再回到录像室下载图片和视频，这样不累眼睛。看看，偏偏没有好运，差一辆凑不齐。

这时，手机响起来。朱承业没好气地吼道：谁？干啥？

我。是老婆。

我正着急呢，还差一个名额完成任务。

成天破任务。今晚我爹生日，你抓紧准备好。

我这事关九百块钱的奖励。完不成任务就一分不得。

不管咋说，你不能误事啊！人家都是尽量不让路上车子违章，你倒好，盼着人家违章！

妻子欲挂电话，朱承业灵机一动，说：哎！我说，你来帮个忙不行吗？

啥忙？

你看，我再完成一个违章能得到九百奖励。你来违一次章，扣二分，这个没问题，我给你处理，罚缴二百元，最后我还得七百呢。这账划算吧！

嗯！有道理。挣钱谁不干！

朱承业等着老婆车子来凑数。

十分钟后，老婆风驰电掣般开着面包来了。到了路口处夸张地猛往北拐，只听砰一声响，面包车蛇行了七八米撞到了北边待行的车子上。而路口处北边，一个物体从空中跌落，大头朝下摔在地面上。那是一辆摩托车，从后边上来，撞到面包车上后高高弹起，又落到了地上。

朱承业大脑嗡地一下！他从车里跳出来，颤抖着去摸躺在路上的人的鼻息。

这人没戴头盔，七窍出血，死了。